多年前老爸在朋友強力推薦下帶我們來到這看起來如廢墟般的舊市場,我娘很開心地在車還沒停好就速速衝下車衝到巷口的鱔魚店中,以"搶到座位勝利者"的表情佔了一個桌子。
我的龜毛老爸終於小心翼翼停好車後,
在遠方招了招手把我那心急的娘叫出來,原來傳說中不用瓦斯或電力燒菜的的清香鱔魚並沒有如此現代化的裝潢,
轉進黑暗的小巷中,時光彷彿拉回到20年前。我終於理解為什麼她沒有地址。
招牌是以油漆手繪、地板是小時候祖母家那種許多圖案拼湊且沒有拋光釉的彩色磁磚,牆壁與桌椅破舊的程度訴說著店家的歷史。而店門口那只生鏽的鐵桶盛裝的就是烹煮食物的燃料--稻殼。
走進巷子,一股燃燒稻殼那溫暖微嗆的氣味撲鼻而來,漫天的白煙讓人有些迷惑,
牆上菜單簡單地寫著幾道道菜色,價格十分便宜(炒鱔魚單一價100,麵單一價50),而菜單泛白的程度說明了好多年沒漲價了。
一飽口福之後不是司機的我依然不記得如此"巷子內"的美食位置,直到一年多後第二次來訪,憑著微弱的記憶導航至延平路,打開車窗,一股燒洋蔥的甜味伴著胡椒香氣飄來,於是我像狗一般循著這醉人的氣味展轉進入了小巷,熟悉的白煙映入眼簾。
點餐後先乘了碗免費的鱔魚骨湯慢慢享用,雖然排隊的人很多,微辣的老闆娘與另兩位外籍嬌娘優雅的合作之下,出菜的速度還是很快。
首先是較常見的生炒鱔魚,芶芡的湯汁是鱔魚骨湯,口味不像台南市那般甜膩,滑溜鮮脆的鱔魚與洋蔥都十分爽口。
乾炒鱔魚相較於生炒,質地更為彈牙,香味更為濃郁,該店使用的胡椒似乎是特別挑選的,辛香濃烈,就是我在巷外聞香而來的氣味。
麻油鱔魚是最教人驚艷的一道,老薑以黑麻油爆香後以大火爆炒的鱔魚晶亮而堅挺,爽脆的程度自然不在話下,咬斷時還可隱約聽見牙間傳來"ㄎㄠ!"的一聲。
享用完鱔魚大餐之後脣齒間依然存留著甜美辛香的滋味,肥美的鱔魚在口中彈跳的旋律令人難以忘懷。
根據「慢食府城」一書,台灣人開始食用鱔魚是在清朝,當時地方常有民眾陳情稻田中有怪蟲破壞田埂地界而打官司。宜蘭一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下鄉巡察才發現是黃鱔,於是擺了幾桌筵席讓農民們了解鱔魚的美味,從此再也沒有民眾陳情稻田有怪蟲,而鱔魚也成了台灣特色佳餚。要是有座廟可以拜朱大人,那我一定好好像他致謝,原因之ㄧ是他減少了很多地界糾紛,對地政單位可是一大福音;但主要原因還是他將如此美妙的食物帶進台灣,豐富了台灣人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