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鳥。控

這不是一張美麗的照片，

甚至不怎麼清晰，
她沒有最服貼柔亮的羽毛，
沒有清脆動人的歌聲，

可是她是我的公主。

2003年春節出了場車禍，

於是在家休息了一個月，

北上重返職場的車上，

嘿美生下了一枚小巧的蛋。

2003年3月11日，

是這輩子第一次親眼見到剛孵化的小鳥，

一陣又驚又喜之後便開始擔憂嬌生慣養的親鳥不會撫育，

偏偏三日內連續孵化了五隻小烤雞。

可樂、布丁、湯圓、奶奶、土豆，

從老大到老么，背上的灰毛漸淡，

離巢後每天帶著他們上班，

甚至一路灣過東北角到了宜蘭出差，

五個小寶貝感情好又乖巧，

健健康康地長大。

無緣的布丁兩歲就因為一場意外跟爸媽一起去了天國，

個性內斂的土豆與湯圓生下了小火雞與草莓優格，

未滿三歲就因病過世，

他一直隱瞞病情，

直到走前的深夜才無法不讓人發現異樣，

才承諾天一亮就帶他看醫生，

兩個小時後已天人永隔。

奶奶是最黏人的小公主，

總是讓賊頭賊腦的可樂領著到處玩耍，

房裡任一個小角落都可以成為他們的秘密基地玩上幾個小時，

長了腫瘤之後她的身體逐漸衰弱，

我也費盡心力陪伴、照顧她，

卻懊悔沒能在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擁著她。

而可樂，也再同一年的意外中一去不回頭，

方圓兩哩的住戶幾乎都被我騷擾了，

卻再也沒見過這位小開心果。

這一年，我失去了心愛的三個寶貝，

嘿美與小吉五個愛的結晶
僅存湯圓帶著他的六個小孩。

這位公主很任性、很霸道，

她不怕人，卻只有在有所求的時候上手，

她在大宅院裡掌控著大局，

卻很少出聲，

看不慣別鳥的動作就直接訴諸暴力，

她想要點心時，便歪著頭用黑亮的眼神索食，

看見人拿著注射管，

就飛奔來搶幼鳥的飼料。

公主無論長相、個性都像極了嘿美，

拇指大小的腦袋裝滿了鬼點子與智慧，

她總是最快知道哪裡有好吃的，

搶在我發現之前就先偷嚐，

不管闖了什麼禍，

都能不動聲色地假裝沒發生過。

就是這樣的韌性，

我一直覺得她會在我生命留下很長的足跡，

萬萬沒想到從新加坡回家的那個深夜，

她冰冷地躺臥在籠子底-

不再任性了，不再霸道了，不再歪著頭示好，

也不再用這樣慵懶的表情看著我，

她的身體一直到冷凍幾個星期後下葬都異常的柔軟，

沒有任何外傷，沒有過瘦，

靈魂如何、為何離開軀殼至今仍是個謎。


以紙蓮花乘載著公主遠去

小吉、嘿美一家終於在彩虹的那端團聚了。

腦海中又飄蕩起六年前第一次看到小鳥破殼的那一慕，

是我生命中多麼重要的一刻。

可愛的曾孫豬豬有著像小吉那般橫衝直撞的傻勁，

撒嬌的時候卻又甜如蜜，

也許他會流著你們的血液，

真的在我生命留下一道精采深刻的痕跡。